1
我和男友分手的导火索，是一个巧克力面包。
和秦业分开的那天，是3月底的一个凌晨。
那夜下着大雨，我在桌上留了一封分手信，然后拖着行李箱上了闺蜜的车。
“你们……不是打算结婚了吗？怎么忽然分手了？”闺蜜问我。
想起之前的种种，我有些恍惚：“因为一个巧克力面包。”
“啊？”她不可置信地问。
我稍微停顿了一下，说：“你知道的，我不爱吃巧克力。”
她犹豫了一会儿，问道：“不可惜吗？4年的感情呢。”
可惜……
我觉得有些冷，抱了抱自己。
是啊，在别人看来，我和秦业在一起快4年了，前些日子也都已经见过双方父母，开始筹备婚礼了，可我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分手，连原因都显得那么可笑。
但在这4年里，我和他过的是什么生活，或许只有我自己清楚。
“要不你再想想，过两天就是你们在一起的四周年纪念日了，多不容易呢。”闺蜜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。
四周年纪念日……
我苦笑：“诗诗，你还记得去年我的生日是怎么过的吗？”
“额……那不是个意外吗，你不要放在心上啦！”诗诗说。
真的是个意外吗？
我的生日和我们在一起是同一天，去年生日也是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纪念日。
那天诗诗特意过来帮忙，把家里布置得很温馨。我在整理的时候，还听到她偷偷给秦业打电话，让他早些回家，还提醒他给我买一束鲜花。
当时我心里很开心，以为他会记得那天是个特殊的日子。
在接受了诗诗的祝福后，我便耐心地在家里等。
我心里很期待，想着既然他已经答应了诗诗，那肯定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。
我相信他会给我一个惊喜。
于是我就等啊等。
我定的冰激凌蛋糕拿出来又放回去，放回去一会儿又拿出来。
可从下午5点一直等到晚上11点，中途打电话他也不接。
最后，我眼睁睁看着桌上的冰激凌蛋糕一滴一滴地融化，那一刻，我的心也像那蛋糕一样碎了。
后来他回来了，夜里11点，醉醺醺的，身上满是酒味，还一边走一边和手机那头的人聊天。
我又委屈又生气，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，他却惊喜地说：“小媛，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同事的生日！”
那一刻，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没有惊喜，没有花，他也没早回家。
甚至他能记得同事的生日，却忘了我的生日，忘了我们在一起三周年的纪念日！
我差点哭了出来。
我忍住眼泪，说了他几句，可他突然发火，把桌上的东西都掀了，还说我是个麻烦精，总是不理解他，试图管着他。
他指责我是故意的，还数落起诗诗，说我试图通过外人来控制他。
他发了一通火，然后摔门离开，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乱糟糟的家，和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冰激凌蛋糕。
“他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。”看着车窗外的大雨，我说，“他也不记得，一开始的时候，是他在我的生日会上对我说的他爱我。”
“尽管那时候，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。”
2
“唉，喝酒误事！那件事真是他不对，不过他第二天也向你道歉了。”诗诗一边开车一边斟酌着说，“我看他还挺真诚的，应该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。”
是吗？或许吧……
当时我也这么觉得。
所以，我心软了，原谅了他。
因为我爱他。
我也永远忘不了他当初向我告白的场景。
那天下了一场大雨，朋友们帮我庆祝生日，我回家很晚。回到小区楼下时，我看到他站在那里，怀里抱着一束玫瑰花，冻得瑟瑟发抖。
他看到我后立刻站起来，露出一个带着点抖的笑容。
他走过来，把花递给我，说：“梓媛，送你的！”
那时他可能等了很久，雨也下得很大，哗啦啦作响，他看起来有些狼狈，可我很感动。
我收下花，说了声谢谢，又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。
他说有，但要等我上楼。
我心里很期待，点点头，跟着他走进电梯。
随着电梯“叮”的一声打开，我们走出来，感应灯亮起，眼前的景象让我铭记至今。
小小的楼道里全是各色气球，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，蛋糕被玫瑰花簇拥着，上面用奶油画了我的简笔画，还写着——
虽然朋友们也帮我庆祝了生日，但他为我准备的这一切依然让我惊喜不已。
那时我站在原地很久，久到感应灯都熄灭了。
在楼道暗下来的瞬间，蛋糕和气球花束亮起各色光芒，拼成了我的简笔画模样。
如果说亮灯时的布置已让我惊喜，那么在黑暗中看到的景象，就让我有种心尖颤抖的感觉。
“虽然有些晚了……”他忽然说，“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，正好赶在你生日即将结束的时候……”
“梓媛，生日快乐！”他说。
我抬头看向他，他手表上清晰地显示着时间——23:59。
他微笑着，低头看着我，说：“还有，我爱你。”
时间跳到0:00，他说：“做我女朋友，好不好？”
那时的我愣了好一会儿，其实之前他就一直在追求我，我们公司的同事都知道，我对他一开始只是有点好感，还没到爱情的程度。
可就在那一刻……
“雨停了。”他说。
我下意识看向窗外，大雨不知何时停了，莫名有种宿命的感觉。
或许是因为他精心准备的惊喜，或许是因为那场忽然停下的大雨，又或许是其他什么……最后我点了点头。
我看到他的笑脸瞬间绽放，眼里亮晶晶的，满是星星，他不敢相信地问我：“真的吗！”
我觉得有些好笑，但还是点点头，说：“嗯。”
然后他突然抱住我，在楼道里转圈，还不停地在我耳边说“太好了”。
他那激动又可爱的样子，让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，不需要任何理由，那一刻，我知道，我爱上了他。
3
我们曾经很快乐。
他会带我去氛围感十足的餐厅吃饭，送我花，送我漂亮的首饰，还会在我生病时整夜不睡地照顾我。
在我因为工作上的事特别辛苦，忍不住对他大哭，说要逃离这座城市时，他会毫不犹豫地开车载着我直奔机场。
那一刻，他是真的愿意为我奋不顾身。
我很爱他，也相信他和我一样爱我。
可这份爱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？我一直没想明白。
车子继续往前开，或许是看到我没说话，诗诗松了口气，说：“你年纪也不小了，两家都已定下来了，因为这些事分开，总觉得……唉……”
我知道诗诗是为我担心，可……
“你知道吗，很长一段时间，他都不送我回家，哪怕已经很晚了。”我说，“我看过他的微博和抖音，上面填的都是单身。在决定结婚之前，他也没在朋友圈发过我们的合照。”
“甚至……”我说，“我们出去开房，房费都是我出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诗诗气愤地说，“这也太过分了吧！”
“呵……”我苦笑，忍住眼泪说，“他还说，反正不是第一次了，让我别扭扭捏捏的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
诗诗猛地踩了刹车，不可置信地回头看我：“这样你还能忍？！”
可我除了苦笑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“很蠢是吧？”我说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，“可那时候的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时我们正处于热恋，我被爱冲昏了头脑，任何蛛丝马迹都会自动忽略，而且，每次……”我说，“他都会向我道歉。”
“每次都会对我说，‘宝贝，对不起，是我错了’，然后亲亲我。”
“就算后来我知道他带我去的餐厅都可以报销，那些小礼物也是，我心里还在想，他是一个忠于生活的人……”
我以为他很爱我，所以相信他的话，原谅他的错。
我想，他是那个会因为我掉眼泪而奋不顾身带我走的人，他不会不爱我。
是我错了吗？
那个曾经满眼星星、真诚地对我说爱我的大男孩，去哪儿了？
4
“天啊！”诗诗满脸不可置信地说，“他这是干什么！而且你根本就不图他的礼物，每次他为你花钱，你也会回送礼物，甚至现在你们租的房子，都是你付的房租！他竟然……”
是啊，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关系，为的不过是他的心。
可他真的在乎我吗？
他总是这样。
在一起后，他有时看起来很爱我，有时又似乎不在意我。我曾怀疑过，但他第二天又会道歉，对我说他错了，希望我能原谅他而我……也总是不争气地心软。
或许是被爱冲昏了头脑，或许是太在意他的一举一动，我总是轻易原谅他。
或许是看到我哭得太厉害，诗诗拿着纸巾爬到后座，用力抱了抱我。
我也顺势靠在她肩上。
“没事的啊，这不是分手了吗，看清他的真面目也好，拜拜就拜拜，下一个更乖……”听着诗诗的小声安慰，我感到无比难过。
“今天晚上我们又吵了一架。”我说，“当时我一边洗衣服一边看综艺，你知道的，我很喜欢那个主持人，他却忽然开始说那个主持人不好。”
“他指责她假装高雅，假装知识分子，还整天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特别矫情。我不同意，就说了自己的看法，可他非要和我吵，最后还说我要为了一个明星和他分手。”
“那只是一个综艺而已，而且我喜欢那个女主持已经很久了，他一直都知道，可他偏偏要在我的面前把她数落得一无是处。”
“我在意的不是那个主持人怎么样，我在意的是，他明明知道我喜欢她，却还要在我面前诋毁她。”
“他明明看到我在洗衣服，不但不帮忙，还骂我。他说我要为了那个女主持和他分手，其实我根本没有，我只是难过，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我！”
“这些年，我的所有妥协和自我安慰，不过是为了他说一句‘我爱你’，可他真的爱我吗？”
“后来他看到我哭了，就说不要再吵了，然后去楼下给我买了个面包。”
“我看着那个面包，是巧克力味的。”
如果说之前的争吵只是争吵，那么那个巧克力面包，让我终于看清了一切。
他不爱我了。
他只是不耐烦地希望我像以前一样原谅他，却连我喜欢什么口味都忘记了。
我不知道当初那个满眼星星的男孩去了哪里。
或许，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他。
5
车窗外的雨下得很大，我也很难过。
我哭了很久。
诗诗一直在安慰我，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抱着我轻轻拍我的背。
我也紧紧抱着她。
以前我曾听说，女人心里一直有一个计分器，喜欢的时候是90分，热恋是分。
我一直以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能一直保持满分，就算是等到我们老了，也能保持90分。可现在……
我已经变成了0分。
我哭了很久，最后渐渐平静下来。
我终于明白了，也许绝望只需要一瞬间，而失望却是长年累月一件件事情的叠加。
我已经积攒够了失望，是时候离开了。
在他把那个巧克力面包递过来后，我伸手接下，没有说话。或许他也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原谅他。
后来我自己去把衣服洗好，收拾好东西。等我收拾完后，发现他已经睡了。
没有等我。
曾经那个因为我生病而一夜没睡守着我的他，现在在和我发生激烈争吵后，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安然入睡。
是他变了，还是我错了？
我没有叫醒他，只是写了一封分手信，放在桌面上，然后离开了我们的家。
没有说，也没有做任何事。
诗诗看着我平静下来，拍拍我的肩，重新爬回前面开车。她时不时地偷看我，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。
雨下得很大，我们终于来到了诗诗的小区。可刚开到小区门口，忽然有一个人从旁边冲了出来，直接拦在了车前。
“我……”诗诗猛地踩了刹车，然后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。
但对方并没有理会诗诗，而是绕到我的车窗旁，不断地拍着车窗。
他冒着大雨，大声喊着：“小媛，你开开门，你听我解释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是我错了，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！小媛，我不能没有你……”
是秦业。
6
他还在不断拍打着车窗，头发被大雨淋湿，一缕缕地垂下来，看起来很难过。
他急切地说：“小媛，你开开门，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，你开开门好不好！”
诗诗看向我，说：“小媛，你看这……”
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秦业，最后还是打开了车门。
“哎！小媛，伞！”诗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秦业一把抓住我的胳膊，着急地说：“小媛，是我哪里做错了？你告诉我，我改还不行吗？我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，别分手好不好？”
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，和以往每一次道歉时如出一辙，我已经感到疲惫了。
“秦业。”我说，“我已经在信里写得很清楚了，这些年来，我们的感情已经变淡了，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。”
但他似乎并不这么认为，他紧紧握住我的手：“怎么会？小媛，我们那么相爱……是不是因为我最近老是出去喝酒？从今以后我不出去了，好不好？”
我摇摇头，我们之间的问题远不止这些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他很着急，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，“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女主持的事情？小媛，我错了，以后我不当着你的面说她了，好不好？”
“秦业。”我看着他，心里虽然还有些眷恋，但更多的是疲惫。
这些年来，我爱他爱到用尽了力气，现在是时候停下休息了。
我掰开他握着我胳膊的手，不再去看他哀求的眼神，背过身去，说：“你一直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，秦业，你自己数一数，这些年你对我说了多少次‘对不起’。”
“小媛……”
我还是忍不住难过，心脏痛得厉害。原来，割舍一段感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。
“这些年，你每次对我说‘对不起’，我都原谅了你，可你呢，在道歉之后，有几次真的把事情记在心上？”我忍住眼泪说，“你又有几次，真正把我记在心上？”
“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，我觉得很难过，也不想再原谅你了。”
“所以，这次让我来说这一声抱歉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说：“对不起，秦业，我们分手吧。”
“不……小媛，我不同意！”他大喊，声音里满是着急。我不想再看他，于是伸手去开车门。
“小媛！”他突然一把抱住我。
就像以前无数个日夜一样，他把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，用力抱着我。我忽然想起我们刚在一起时，他也总是这样抱着我，我也喜欢揉揉他的脑袋，逗他说他像一只可爱的金毛大狗。
可现在，这些都已是多年前的事了。
我们有多久没有那么快乐过了？
7
我伸手想要推开他，但他没有松开，也不说话，只是抱着我。
我有些无奈，说：“秦业，这样没意思，我已经决定了，放手吧。”
“我不要！”他闷声说，我能感觉到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上，他吸了吸鼻子，委屈地说，“小媛，你真要这么绝情吗？”
绝情……
或许真的是这样吧。我的感情早已消耗殆尽，再也无法支撑我继续下去。
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，然后拿出手机，按了，对他说：“我说真的，不和你开玩笑。”
他愣了一下，然后我借机挣脱开。他想再次抱住我，但我已经躲开了。
“小媛！”他着急地叫我的名字。我站在车的另一边，看着他。
“我已经不爱你了，你回去吧，以后再找一个喜欢的，好好对人家。”我说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漠一些，不想再给他，也或者是我留下任何希望。
“我们的事情到今天为止，落在出租屋里的东西你扔了吧，房子是我租的，还有两个月到期，你有房东的
